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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关脚下忆英雄

公元2022年,“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650岁了。

走进关城,脚踏凸凹不平的车辙印,手抚厚重的城砖,仰望“天下第一雄关”的牌匾,总让人不由得回想起那并不算久远的英雄岁月,心中一次次默念着英雄的名字。

明代的西部边防岌岌可危,雄关一次次接受着战火的洗礼。看,大明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那个隆冬,嘉峪关外阴云惨淡,杀声震天。吐鲁番汗王满速儿统军万余骑进犯嘉峪关。危急时刻,游击将军芮宁挺身而出,率所部八百余人自肃州驰援,行至沙子坝(今属嘉峪关市文殊镇)与满速儿军遭遇。

那是一场众寡悬殊、空前惨烈的战斗。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芮宁英勇无惧,率领所部从清晨一直战斗到黄昏。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了,弓箭一支支射完了,他们便拾取对方射来的箭,还有战友身上的箭,向敌军反射。在最后时刻,身体多处负伤的芮宁再次挥刀纵马扑向敌军。多支流矢击中了他,不屈的他怒目圆睁,凝望着西北方的嘉峪雄关,英勇殉职。其所部八百多壮士也全部战死沙场。

雄关肃立,山河垂泪。在这场载入史册的河西之战中,历史记住了嘉峪关,也将芮宁的英名深深铭刻。被芮宁拖住主力的满速尔最终未能攻破嘉峪关和肃州城,由此他丧失了一次进军河西、图谋中原的战略良机。此后,他虽多次进犯嘉峪关、肃州,甚至围攻甘州,但那座雄关让他如芒刺在背,一次次无功而返,被迫“叩关求贡”。一代枭雄最终覆灭在雄关之下,大明西部边境也因为雄关的屹立得以安宁。

公元1842年10月,西北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高远、空旷,但坐在马车上,从肃州赶往嘉峪关的林则徐心情却很不平静。他刚刚获得消息,清政府和英国签订了《中英南京条约》。泱泱大国竟向海外万里之遥的英国割地赔款,林则徐的心头满是无奈和悲愤。

如今就要进入嘉峪关了。这闻名中外的“天下雄关”、著名的“边陲锁钥”能否护佑一方平安呢?在沉思中,林则徐掀开马车的窗帘,远远望见了那高高的城楼……

在嘉峪关停留的近一天时间里,林则徐登临城楼,查看城防设置,远眺河西山川,心境不由得开阔了许多。在西行路上,他满怀深情地写下了《出嘉峪关感赋》四首,称嘉峪关“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感慨“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

嘉峪关也激发了林则徐的报国热情,他希望自己有机会再回东南前线,像张骞、霍去病、班超一样为国建功立业,成就英雄梦想。在新疆期间,林则徐兴修水利,垦荒屯田,勘察西北边防形势。他敏锐地预言:为中国大患者,俄罗斯也。

仅仅过了二十多年,他的预言便应验了。俄国先是支持阿古柏入侵新疆,后又出兵占领伊犁。在祖国西北再次危机重重之时,又一位英雄——左宗棠站了出来。

公元1873年岁末,在率军收复嘉峪关、肃州后,时任钦差大臣,负责督办陕甘军务的左宗棠登临嘉峪关城楼。经过战火洗礼,再次维修加固的关城,在冬日荒漠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雄伟,气势非凡。

伫立城头,左宗棠远眺四方,不由得思绪万千。近三十多年来,大清国内忧外患,从东南到西北战乱此起彼伏,国无宁日。如今陕甘一带刚刚平定,而新疆早已是战云密布,大半河山已落入敌手。

他久久注视着关城西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与林公(林则徐)的湘江夜话。那晚,林公与他纵论天下大势,相见恨晚。谈到西北形势,林公深为俄国的侵略野心而忧虑,一再提醒他“要警惕俄国”,并紧紧拉着他的手,深情寄语:西定新疆,舍左君莫属!

言犹在耳,俄国真为中国之大患,而自己也有幸承担平定西北这一历史使命。“有我在,大西北的国土一定要保住”,左宗棠手抚城砖,暗暗立下誓言。抬眼间,他远远地望见了嘉峪关城楼西门外的“天下雄关”石碑,心中又有所思。稍顷,他转身走进关楼,在铺开的宣纸上,饱蘸笔墨,一气写下了“天下第一雄关”六个大字。那字厚重威严,力透纸背,笔画皆有斩钉截铁之势。

显然,此时的左宗棠对收复新疆这场战争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心中也有一个巨大的倚凭,那就是“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

两年后,左宗棠在朝堂上力主重视“塞防”,断言“新疆决不可失”。随后,他受命再任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他坐镇肃州,指挥大军仅用两年时间就收复了新疆大部分领土。

公元1880年,面对俄国在伊犁地区的顽抗和挑衅,年已68岁的左宗棠做出惊世之举——抬棺出征。他下令把自己的棺材运到肃州,由士兵抬着走在大军前列,自己亲率大军出嘉峪关直抵哈密……在左宗棠大无畏气概的震慑下,俄国被迫通过谈判归还伊犁。面积达160余万平方公里的新疆最终回归祖国。

左公伟业,于国势颓危中收复国土,维护边疆安宁,梁启超盛赞他为“五百年来第一伟人”;雄关有幸,开林、左两位英雄胸襟,见证刷新历史的一页,真可谓“天下第一雄关”也。

随着西北战事的平息,嘉峪关又一次沉寂了。

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之初的七十多年间,雄关几乎被历史遗忘。在现代战争环境中,远居西北的古老城墙与关城显然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一年年风沙侵蚀,一次次人为破坏,让关楼残破不堪,城墙也多处断裂、坍塌。雄关已更多地成为了一个地理名词。

公元1952年初春,嘉峪关下,阵阵狂风在戈壁荒原上任性地刮着,从雄关脚下的道班房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养路工,他叫郑占乾,当年26岁。他抬头望着风沙肆虐中有些朦胧但依然高大的嘉峪雄关,回头看看被风沙遮掩、难以辨认的公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种树!

那个春天,他和妻子,还有工友们剪下刚刚返青的杨树枝条,用炉棍和铁勺挖土,在新修的公路边种下了希望的树苗……几经沧桑,暑往寒来,最终有八棵树顽强地生存下来,长成了参天大树。

从那时起,灰黄色的戈壁滩上有了点点新绿,这绿色慢慢扩展开来,让雄关有了绿树的陪伴,让公路有了草木的护卫。绿色是希望,是起点,新中国的建设也很快扩展到这里——

1958年,随着镜铁山矿的发现,酒泉钢铁公司在嘉峪关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步伐。1965年,国家决定设立嘉峪关市。1971年,嘉峪关市正式成为省辖市。至此,历经两千多年风雨沧桑,嘉峪关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行政区划,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上明确写下了嘉峪关市的大名。此时,距冯胜建关已过去了600个春秋。

独立建市后的半个世纪中,嘉峪关人继承“八棵树精神”“铁山精神”,逐步形成了“艰苦奋斗,开拓创新,开放包容,敢为人先”的嘉峪关精神。一代代建设者在英雄事业的感召下,在精神旗帜的激励下,在这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上挥洒热血和汗水,终于在荒无人烟的戈壁大漠中建起了我国西北最大的现代化钢铁企业——酒钢,建立起了湖光山色辉映、满眼绿色的西部名城——嘉峪关市。

。从张骞到冯胜,从芮宁到郑占乾,一代代英雄心系国家安定强盛,情系人民幸福安宁,在嘉峪关这片土地上贡献忠诚与智慧,留下了响亮的名字与不朽的英雄事业。如今,嘉峪雄关经过新中国政府的几次维修加固,以更加雄伟、靓丽的身姿傲立于戈壁荒原。“天下第一雄关”名列世界文化遗产,成为许多人向往的旅游目的地。嘉峪关市经过几代人的建设,也已成为全国文明城市、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成为独具魅力的西部名城、幸福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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