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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

玉簪配一副金坠子,摇摇晃晃,世界就变得细腻、美好。附在一朵花的片段上,听风听雨听鸟鸣,听来来往往的人声鼎沸。一只花猫在夜晚悄悄地走进篱笆,在玉簪阔大叶子下轻轻伏下身子,收拢四肢瞪圆双眼观察,倾听。不远处,湖水发出温柔的喘息。

黄昏时分,一个人停在异乡,偶尔想起从前,滋生淡淡的忧愁和哀伤。只能接受人性的缺陷,无奈的选择原谅。城市生活中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自私、势力。为了一日三餐而收敛自己的心情、性情,很少提及梦想和理想。我们不如一株没有腿脚的植物富足。我们组建了城市,圈养着自己。

我喜欢植物,它们有静气,努力成长,安身立命,开出自己的花,结出果实与种子。无欲无求,不叹息不抱怨,不会渴望长成一棵白杨或者松树。而人在生存战争中,别人并不给你成长的机会,你只有努力地长成别人需要的样子,才能立足别人的需求中。扭曲分裂异变成为心魔,相互折磨,彼此制约。

我曾经在庄子的世界里沉醉多年。也观察诗经里玉簪倌起长发,小河淌水,它挥洒着清幽的香气,筋骨分明的叶掌扇动着风,翠绿色外衣让阳光明亮。站在这明亮上眺望。我的眺望来自诗歌的台阶,从四十多岁开始沉迷,日夜沉醉其间。如同一丛素雅的玉簪,努力成长,吸取一切养分,妄图开出最圣洁的花,结出硕大的鼓槌般的种子,入史入画。“我们一直用睁开的双眼眺望。只为寻找自己,然后努力生长,力争成为森林。”埃尔弗里德 · 耶利内克说。

多么羞愧,一株玉簪也有自己的风景。

玉簪的花语是圣洁脱俗。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女,袅婷在树荫下,鼓着饱满的花苞,等待一阵风打开,鲜艳夺目的黄色花蕾探出花体。香气泄出来,一群黄色小蚂蚁列队爬上花端,像小人国的居民巡查疆域。我附身观察一只掉队的蚂蚁,它站在花瓣边缘,伸出前腿试探着虚空,再往前就是悬崖,我不知道它在它们的国度是什么角色,也许是个诗人,或者冒险家,也可能是个智商不够的花痴,被香气熏染,忘记了回家的路。它在想什么呢?我就这样走下去,会走到哪里呢?玉簪的花苞里会不会有一个安静的天堂。

我也是安静的,在玉簪身边,感受与一朵花同在。时间随手涂抹着世间的一切,我与玉簪表示友爱,彼此对望,没有私欲,没有冒犯。童年低矮的房屋后,一丛玉簪,散发着幽幽香气,混同草垛的腐朽气味,弥漫了整个黄昏与黑夜的边界,催眠着劳累的人,产生惬意的幻觉。携着多年前那株记忆犹新的乡下玉簪流落城市,我的身体里也有着对它的记忆。

--> 2020-11-20 ● 烟驿 1 1 嘉峪关日报 c69381.html 1 玉簪 /enpproperty-->